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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電影結束,坐在助教放映第二次電影的系館地上,心情不能說是沉重也無法稱作輕鬆,只有輕輕拉扯著不知該不該說出來的悸動;而疑問,既神聖又難以捉摸,充滿當下的樓梯間,似乎正是生命最巨大的永久謎題。

  不是第一次看紀錄片,卻一開場就被它美麗的飽和顏色所吸引,令我聯想到岩井俊二導演的青春電幻物語──那片綠油油得呈現螢光色的稻田和刺眼卻顯色清楚的黃色太陽。青春電幻物語講述的是青少年崇拜迷幻音樂歌手的故事,開頭就說了:「莉莉周周,讓我的世界充滿了以太。」以太,是科學曾經假設的聲音介質,現在已被推翻;而這個宣傳時絕不露面的女歌手,飄緲的樂風和歌詞某種程度上又安撫了徬徨的青少年,代表的是叛逆時代裡的療癒,對他們來說,是神一般的存在。而本片的前段是日光、是靜謐的儀式、是高聳的山巒和蜿蜒的河,這部片沒有對白,當然不可能提到任何神靈或宗教,但它卻馬上讓我聯想到莉莉周,那個女孩,讓我也想抬頭探詢:哪裡有造物?現在我的世界,是不是也有以太……?

  而人跟自然的關係又該如何來述說?臉上塗抹油彩的原住民不會生活在水泥框造的都市,他們的生活是匍伏於地,向巨大的神廟朝拜。石塊堆疊而成的神廟不見精巧,與森林、大地的融合卻訴說著它的獨特。在都市中,宏偉的建築不是沒有,卻往往混雜在大大小小的房舍之間,天是狹小的、地平線破碎,在紛擾的都市環境裡,我們很艱難才能說服自己有神。為什麼擁擠的地方總令我不能聯想到神呢?也許神是很龐大的一種存在吧,祂需要空間來諦聽我們的禱告、也需要空間來涅盤;而我們何嘗不是這樣呢?沒有了空間,人類要如何起舞、如何吟唱生命之歌?

  早已聽說過西藏天葬的傳統,總以為那會是很不悅、不潔的閱聽經驗,但片中火葬的畫面一出現,令人聯想到的不是「死」,而是安祥。縱使我們知道那是一具屍體,但乾枯的形體在廣闊大地上僅僅是平靜而已,那裡很高,更接近天;我一向很喜歡樓頂的感覺,但是自從來到台北後,藍色的天空少了,爬到小小宿舍的頂樓往往還有更高的建築物阻隔著天,人家說:「舉頭三尺有神明」,現代人抬頭,卻只能看到一層又一層的文明發展,知道裡面繼續堆疊著一群又一群的人,面對這樣一條道路,通透的未開發文明就更顯可貴了……。

  離開了原始世界,鏡頭一轉來到都市中。延時鏡頭是許多現代藝術和電影戲劇中都會用到的手法,說這樣的方法用來表現紛擾和匆忙倒不如說是看著人潮化成水流滾滾攪動的擬態。看過袁廣鳴的影像作品「人間失格」,同樣是延時作品,相對於Baraka的喧嚷表現,失格系列作品用擷取和拼貼的手法製造出了根本不可能存在的空無一人的城市,以「分割」和「拼湊」為主體的創作手法更直指城市冷漠疏離的核心。這樣看來,與其將自己融入街景,寧可讓難以了解的人的活動由空間裡流出,也許以旁觀者的角度欣賞或漠不關心的經過社會的縮影是它的想法。而Baraka中除了後段以外,前段也十分著重人與自然、景觀的互動,與失格系列作品相比,這種溫柔敦厚的心態就是關心自然的人所需的吧。

  這部環繞世界五大洲拍攝的紀錄片,中間還有許多影像不及細表,像是日本藝妓、輸送帶中的小雞等等,都是我印象深刻的部分;我想,在觀影當中我們除了隨著鏡頭看世界之外,對文化的敏銳、自然的關心、美的鑑賞甚至攝影技術都是可以學習的切入點。坐在電腦桌前完稿,回憶影片的點點滴滴,期望自己能作到人地之間物我兩忘的親暱,畢竟生活不是牽強的附會絮聒,生活是──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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